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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6日 星期一

自我提升還是自我欺騙?談中醫義診、中醫專科化、中醫住院、中醫急診、中醫國際化

作者:黃于家




面對近日中醫圈的變動,關於如何推廣中醫、如何提升中醫的討論與計畫,身為一份子,我有些話想說。

總歸來說,中醫就是中醫,不是西醫,中醫不需要全盤模仿西醫,四不像的自己反而會失去特色,而不再有存在的價值。


到處義診的目的是?


中醫需要的不是到處義診,到處提供免費醫療諮詢,那些義診的民眾多數根本生活無虞,台灣的診所更是到處都是,連假日也開診,哪裡有需要提供免費中醫治療的缺口?

說義診是為了推廣中醫,讓中醫被看見,但推廣了這麼多年了,換來的是什麼?

中醫師上電視教人穴道按摩,DIY 茶飲、燉湯,這種行為更像在暗示民眾,中醫師給自己的定位並不是真的在「治病」,而只是養生和保健(關於中醫 DIY,詳情請見這裡)。

嘴巴上氣血陰陽說地長篇大論,似乎無病不可治,結果民眾去巷口的中醫一看,卻沒有效果,那又有什麼意義?

推廣中醫絕對不是把自己廉價化,到處毛遂自薦免費看診,或到處教民眾 DIY 茶飲燉湯、穴道按摩,我認為每個中醫師努力提升每個病人的治療效果,讓每個病人都成為成功案例,這才是推廣中醫最務實的方法。

關於我的中醫治療成果,請見這裡

中醫該如何定位自己?我認為可以參考草藥師給草藥的定位,然後看看這是不是中醫想要的結果,詳請請見這裡


舉辦國際級的醫學會結果是?


長久被社交孤立的台灣,去年終於能主辦中醫的國際級醫學會:國際東洋醫學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Oriental Medicine),中醫圈很是興奮,我與會了一下午,卻發現規模等級離國際化天差地遠。

講者全中文,座長也全中文,座長還坦承是西醫師,本身對中醫毫無了解,請問西醫的國際級醫學會有可能會請一個中醫師去當座長嗎?與會的講者跟每年國醫節的講者也看不出差異。

廠商更是全程直接穿著醫師白袍在會場四處走動推廣自家產品,也沒人勸阻,看見有外籍人士付高額會費來參加,我真替他們感到難過,也替台灣好不容易有這樣難得的機會感到可惜。

國際級醫學會不該著重在開記者會、發新聞稿、找政府官員開場、合照,然後真正重要的國際會議議程卻草草進行,這樣完全本末倒置。

關於我持續推廣中醫給國際友人的努力足跡,請見這裡


很想當西醫的中醫?


每次講到中醫模仿西醫(諸如中醫專科化、中醫住院、中醫急診)的模式,就讓我想到被殖民地,因為殖民母國利用精細的政策干預,使殖民母國人民空降成被殖民地的地方首領。

受殖民者則被矮化成為需要被教化的野蠻人,洗腦其文化是落後無知,需要被殖民母國「教化」,而殖民母國則是毫不隱諱地表現對被殖民地的風土民情毫無興趣。

但現實是,一個被殖民者,不論自己是否在方方面面上都已經主動或被動地完全的「文明」化,不管你再怎麼極力地去模仿,其實在殖民母國眼裡,你永遠還是次一等的人種,否定自己的特點與出身,只是讓自己成了四不像。

你不覺得這跟中醫與西醫的關係很像嗎?請一個自己坦承對中醫毫無了解的西醫師來當中醫國際級醫學會的座長,有沒有跟上面這段有點像?


中醫專科化?


明明專長在整體調整,但現在說中醫要提升,所以得要跟西醫一樣分科,所謂的「中醫專科化」,請問患者有皮膚問題,又有睡眠障礙,還有月經問題,這樣要看中醫哪一科?

我認為中醫的治療不只不該侷限於解剖器官的劃分,也不應侷限在僅能處理生理不適,最好的中醫治療,應該要能同時改善患者身、心、靈的狀態,這也是我努力的目標。

我希望患者來看診以後,不只身體的諸多不適能同步改善(諸多實例請見這裡),精神狀態也能得到提升,人生也能因此活得更開心自在,詳情請見這裡


中醫急診?


明明急症的處理不如西醫,也要去急診參一腳,沾沾自喜能用針灸幫患者緊急止痛。

該正視的是這些檢傷分類非緊急的患者根本不該分流入急診,應該用政策把這些浪費醫療資源的人趕出急診,而不是把中醫導入急診,讓健保更「全方面地服務」這些患者。


中醫住院?


中醫推住院更是很難理解。

所謂的住院,就是當患者的生命跡象不穩定,需要 24 小時監控、有緊急搶救的需求時,才這樣限制患者住居地點。

請問中醫師您捫心自問,當您家人或自己的生命跡象需要 24 小時監控,有可能得靠緊急搶救才能維持生命時,您會想去住中醫病房嗎?

當心跳快停止、需要急救時,請問中醫能做什麼?強刺激人中嗎?或者灌四逆湯還是獨蔘湯(很可能還只是科學中藥)?還是您中醫住院病房要緊急照會西醫?

「中醫住院」絕不該是讓患者把醫院當旅館住,使其免於來回奔波,這樣如果要時常針灸才比較方便...,健保資源不是給你這樣浪費的!

明明自己也清楚知道,西醫緊急搶救這方面做得就是比較好,卻硬要推行中醫住院,除了幫自己掛一個有中醫病房的虛名,然後惹人訕笑,對中醫界整體的意義是什麼?

在此澄清,我不贊成中醫住院,並不代表我認為中醫只能治小病,因為重病的患者不一定需要住院,只要患者的生命跡象穩定,門診的診療方式反而能讓患者有更好的生活品質,而這也是中醫一直在作的。


推拿師全面解套?


另外,傷科本應是中醫很珍貴的寶藏,但因為健保低到可笑的給付,整個中醫圈除了幾個做到全自費的強者,以醫師投注的時間心力和相對應所得到的健保報酬相比,遠低於街邊腳底按摩業者,現在還在努力的健保傷科醫師只能說完全是在做功德,導致中醫傷科後繼無人。

先前我談到國外的中醫時,還說歐美中醫師和按摩師傻傻分不清,結果最近完全自打嘴,中醫圈竟然要推法案讓推拿師合法化,使推拿師能合法進駐中醫院所,進行本來該是中醫師才能執行的醫療項目,這不啻是給中醫傷科再重重一擊!

一個行業沒有適切篩選的機制,有能力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想進來?然後還要他們花費寶貴青春祈求自己有被看見的可能?


專心治病,就不夠高大上嗎? 


中醫為人詬病的點的確不少,其中一點是醫師大多只分享自己的成功案例,被認為只是 case report 等級,證據力不足,而且沒有全面性,不像西醫是檢討自己的失敗案例。

這的確是,我部落格的治療成果分享也的確就只是 case report。

但反過來說,如果每個中醫師都用心治療每位患者,讓每個病人都能成為一篇 case report,這樣難道不夠嗎?

這樣就不是推廣中醫、提升中醫嗎?難道專心治病,就不夠高大上嗎?


跟國王的新衣說不!


中、西醫有各自的優缺點,西醫有中醫所不能的,中醫也有西醫所不能的,中醫不必硬把自己放進西醫的框架作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我們只要把自己中醫的特長發揮到最好就夠了,不必穿上國王的新衣來自我催眠,因為丟失了自己特色的中醫,其實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想吃麥當勞到處都有,但要吃獨門小吃,就只此一家絕無分號,而且難以被模仿超越,你想成為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