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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7日 星期六

尋找「體質方」:在塵世中追逐虛構的香格里拉

作者:黃于家




前些時間,被民眾問到「體質方」的問題。

這個立論點認為中醫的治療,存在著一種叫做「體質方」的東西 - 如果你能夠「找到」你的「體質方」,不論大病、小病都能處理,感冒吃這個方、有腫瘤也是吃這個方,就連平常沒事,也能服用。

簡單來說,就是有病治病、無病強身的概念,聽起來實在是相當地理想與夢幻。


什麼才是最考驗醫師?


以一個臨床中醫師的立場來思考,我並不認同所謂「體質方」的觀點,在我看來,中醫的治療過程中,方的更轉(轉方並不是依據一個症狀而堆疊上另一個處方這樣粗淺的層次,也不是不知所以地換方)以及停藥後效果的持續才是最困難的。

如果只是要推動(想像打撞球時,球桿推擊母球後所產生的一連串連鎖反應),讓患者病情出現改善,這樣其實是比較容易的。

什麼時候要轉方、調整治療方向?並且順利收尾,讓患者在停藥後依然維持很不錯的狀態,這才是最考驗醫師的,而能處理根本原因的治療特點更是中醫的獨到之處。


改變不了體質的「體質方」


然而,按照「體質方」的說詞,如果從年輕到老,不管任何身體狀態,都能一直吃一樣的「體質方」,這不就代表,要不這個「體質方」根本沒任何作用?或者你的體質一直都沒變過?並沒有因為吃了「體質方」而有任何改變,如此一來,更不必提什麼「治本」了。

那請問,吃「體質方」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如果還是堅信這世界上存在一個處方,只要找到,就能期待它能解決從頭到腳、從年輕到老、從輕病到重病、從一開始治病到結束收尾的所有問題,我認為這種妄念就像是在塵世中追尋虛構的香格里拉

這是美夢,但不會是醫療。然而,為什麼民眾會買單?


永遠追著胡蘿蔔跑的馬


我認為這種對「體質方」的渴求,像是期待一個萬靈丹,認為萬事都該有速效的標準答案,如同身處在華人社會的我們從小被灌輸的 -「只要你 ○○,人生就沒問題了」。

諸如考上 ○○ 系、拿到 ○○ 學位、找到工作、結婚生子、買房子,整天忙碌地為了眼前的胡蘿蔔奔波,但卻連自己到底愛不愛吃胡蘿蔔都搞不清楚,這種瞎忙不就是在追求一個 quick fix 嗎?但人生哪有這麼簡單?

人生和治病都是很複雜的,祈求這樣的捷徑,或者說是美夢,如果只是想想就罷了,但若真覺得這世界上存在這樣的萬靈丹,把所謂的「體質方」當成信仰去苦尋,將那些跟你說真話的醫師,劃分成非我族類,認定他們只是因為醫術和境界都不夠才沒能體會「體質方」之精妙。

這樣就太悲傷了,而且未免也把治病看的太簡單了。

此外,販賣「夢想」的人本該要為自己的信口開河負責,如果負不了醫療責任,那要談什麼醫療建議?


童話跟現實人生是不同的


童話故事中,白雪公主就算有了七矮人的保護,還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吃了壞皇后的毒蘋果,但還好有了王子,因為震驚於她的美貌而吻醒了她。

現實生活中,白雪公主應該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起責任,而不是倚賴七矮人的護駕,或是等待王子驚艷於她的美貌而拯救她,因為美貌必然會失去,而且一心只想著指望別人是無法得到幸福的(小丸子語錄)。

同理,自己的健康要自己負起責任,如果誤以為世界上真有「體質方」這種東西存在,覺得找到了,就能有免死金牌,終生就都不怕病痛了,現在身體不好,僅僅是因為還沒找到,所以得汲汲營營、神農嚐百草般地試藥,卻沒思考過「體質方」可能也只不過是一種變相的行銷手法。

請問,這跟「只要你 ○○,人生就沒問題了」所以追著眼前胡蘿蔔跑,但根本不知道到底自己喜不喜歡胡蘿蔔的瞎忙行徑,又有什麼不一樣?

其他中醫怪現象,請見這裡

也藉此澄清,我先前曾經付費參加過俏女巫開設的短天數的課程一次,但因為彼此對中醫的思考方式完全不同,我在治療上從來不曾使用過其教授的觀念和方法,所以不是所謂的老師學生關係。

為了避免誤會,特此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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